我主 (第2/3页)
做的事情也变得半黑半白起来。
韩卢记得自己手下最多的时候有几百人,这里面有没有几个暗暗在为别人做事的他不知道,但他猜一定有。
在脸上轻轻划弄的手指已经到了唇角,封赤练听得仍旧漫不经心,指尖却在他唇下轻轻打着圈,韩卢僵了后背,克制自己闪开的想法。
“大概听懂了,”她说,“之前也有这样的东西,但是不叫这个名字。那,你告诉我——”
“——谁让你来杀我的?”
他一悸,下意识想要低头,下颌却被捏住了。少女柔软的手指像是玩笑般托着他的脸颊,只要他轻轻一扭身就能甩开,但韩卢清楚眼前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就像他清楚她只要动动手就能捏断他的喉咙。
“臣在做不良人之首前,就听命于上家……唔……”他努力镇定,开口说话,在唇角边的手指却抵了进去。韩卢的呼吸乱了一瞬,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阖上。
“上家?”她的声音冷冷悬在他额头上。
那双珀色的眼睁开,有些哀求地望向她。上位者不为所动,他也只能稳住呼吸,努力避开玩弄舌尖的手指。
“呃……上家,从不露面……每次,一个穿斗篷戴帷帽的女人……咳……”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唇角滑落下去,垂在膝上的手不安地抓住衣摆,指节攥得微微有些青白。他没法集中注意力回答问题,她作乱的手牵拉着他全部的注意,韩卢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顷刻就要被拉断。
“你没有留意过她的什么线索?”
“咳……哈……蜡,用来封信的蜡里……有些银箔……”
韩卢颤抖着,不自觉仰起脸,那个作弄他的人形明明纤细得好像没有一点力气,手上也只是恶童的玩笑,却像蛇卷住了一只鼠。
他没有可能挣扎,没有可能拒绝,从垂死时说出献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属于她了。
“这样,”封赤练点点头,“乖哦。”
“还有件事就是,你那些活下来的孩子,你藏去哪里了?”
一瞬间的分神,他不自觉咬了一下封赤练的手。意识到时她已经把手抽了出来,瞥一眼上面浅浅的印子。
“你说谎了。”
如同一道雷对着他的肩膀砸下来,韩卢顷刻间苍白了脸颊,他的肩膀晃了晃,最终无力地伏下去。
拷问,刑求,这些东西韩卢都再熟悉不过。他清楚地知道比起用痛苦让人屈服,酷刑更重要的作用是削减人的精神,让人无力保守秘密,在他被玩得左支右绌那一瞬开始,他就注定没办法在她面前掩盖任何事情。她早就做好了拷问的准备,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封赤练把手背在他脸上擦了擦,倚靠回美人榻上。
“退下吧。”她说,“从现在到下朝,解决完所有事情,大概有两个时辰。你可以用好这段时间,想清楚自己该受什么罚。”
“坏狗。”
……
阊阖长至玉墀上,紫阁将启炉烟苍。
虽然不是寻常时刻的上朝,但百官早已齐待,那位新生的龙雏坐在高处,冕旒垂落的阴影让她的脸颊有些不明。
不时有轻柔而试探的视线从她脚下掠过,飞快向上抬一瞬又落下,带着克制的窥视。
她太年轻了,叠在膝盖上的手指还带着不健康的苍白,肩背几乎撑不住厚重的冕服。
这样年幼的,毫无根基的圣人如何坐稳这个位置?她是会飞快地为自己选择一位权臣,还是在拉扯中被分食殆尽?
人群中有些因为野心而弥散起来的雾霭,但没人敢真的抬起头看一看这位龙雏的脸颊。
还有老臣记得她母亲就是在这个年纪登上了帝位,那位圣人提着带血的剑,手里拎着自己异母姊妹的头颅,湿淋淋地向高处的椅子上坐下去,微笑着用剑指着满地血泊,对被惊骇的朝臣开口。
“跪。”
臣子们怕她,怕那个仍旧萦绕在皇位上的鬼魂,当封赤练坐上去时,她居然有一瞬间也像是她的母亲。
离皇帝最近的是左右相与三省的长官,中书令杜流舸将将天命之年,眉心因为常年的蹙眉而有很淡的纹路。
她并不抬头窥视圣上,也不低头数砖缝玩,那双未因年长而浑浊的眼睛颇平静地睨向身侧群臣。在与她撞上目光后,原本有些探头探脑的人也都低下头去。
右相梁知吾高且瘦,有文官气的一张脸,脊背很直,她面无表情地正坐着,在封赤练把目光投过去之前颔首,但态度并没什么改变。
侍中连红年轻些,四十出头,圆脸,猫一样的笑唇,两边有两个很浅的梨涡。整个人有些流于轻佻的可亲感。在尚书令和右相这两堵墙之间,她的存在感弱了些。
从冕旒下投来的目光扫过她们每个人,轻柔地打了个回旋之后,落在了最后一人身上。日光照在他束发的冠上,微白的光线让发丝忽然失去了原本的质地。
他敛容正坐,并不试探地去看谁,也不用眼神去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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