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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她现在无比害怕谢家的人,即使看到了谢羯,这种害怕也不曾减轻半分,反而加重了许多,她猛地后退,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却不敢停,立刻绕道。

谢羯拽住了她的手:“你去哪?”

姜竞霜往回挣手,自然是没有挣动的,她恼起来,大声道:“你放开我,让我去逃命。”

谢羯更不由分说地握紧了她的手:“有我在,谁敢伤你。”

姜竞霜的心没有因为这句话得到片刻的安定,但她确实不再挣扎了,只是越过谢羯的肩头,看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锦书以及……春花。

她笑了一下,雨水将她淋了个彻底,满脸都是水,这样的狼狈,没有人能分得清她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姜竞霜只是垂了眼。

谢羯低声道:“春花及时通知了我,我方才赶回来,幸好赶上了。”

姜竞霜没理会他这话,自顾自道:“二祖母并四个嫂嫂要杀我。”

谢羯颔首,道:“我知道,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两个陌生的男女之间,那点伦理亲缘本就稀薄得很,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们身上最牢靠的竟然还是那点交易关系,但交易到底是交易,谢羯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姜竞霜不能强求他什么。

谢羯松开了拽着姜竞霜的手,春花赶紧把雨伞罩到她的头上,或许是因为良心不安,也可能出于别的原因,春花借着雨声的遮掩,低声与姜竞霜解释了句。

“奴婢见事不好,恐夫人应对不好,才急忙出门去找爷。”

姜竞霜被淋得浑身湿透,丧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很是难受,加之方才又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脾气难免差了些,问春花:“你知道大伯哥去哪儿了?”

春花道:“奴婢……知道。”

姜竞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春花惴惴不安。

但现在心里最不好过的一定不是春花,而是族长夫人并四个儿媳,施氏也来不及骂几个弟媳办事不力,而是焦急地在想解决的办法,但这时候就连她都察觉是被谢羯算计了。

谢老族长明明跟她说了,今日是知府亲自出面绊住了谢羯,谢羯若无防备,怎么可能轻易地从知府手里脱身,还刚好救到了姜竞霜。

他们想用谢羯身为官身却逼弟媳殉葬的把柄拿捏他,却不想被谢羯将计就计,反被他握住了他们一家的把柄。

姜竞霜楚楚可怜地进屋时,施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仿佛害怕一样立刻躲到了谢羯身后,施氏心里更恼,只觉这姜氏真会装,先拿花瓶把谢二郎媳妇的脑袋砸出拳头大小的包,现在又带着烛台跑,如此悍勇,谁还会当她是可怜无助小白花。

可笑她们之前竟然被她哄骗许久,上了她的当!

忽听谢羯凉凉地开了口:“婶子的眼神好凶,似要吃人,是要吃谁?”

施氏吓了一跳,忙将目光缩了回去。

其余三个儿媳不明就里,只知道是为那一百多亩田地痛下杀手,但好歹还有谢羱的遗愿顶在前头,虽说强词夺理了些,但好歹是番道理,因此心虽也慌,但也有几分侥幸,面上还算镇定。

唯有族长夫人才是真的大势已去的表情,她微微叹气:“阿羯打算如何处理二祖父一家,处理谢氏族人,悉听尊便。”

谢二郎媳妇脑后勺被砸出大包,此时还龇牙咧嘴摸得疼,一听这话怔住了,谢三郎媳妇却是第一个不服气:“阿娘……”

她以为姜竞霜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杀人是错,但杀她不必牵扯这么多。

她的目光停在谢羯身上,还打算落几滴眼泪,谈谈族里情谊,让谢羯明白谢羱的心意,毕竟逼人殉葬的事是骇人听闻,但也不是没有,且又在情理之中。

可还不等她开口,族长夫人猛地回头,先扇了施氏一个巴掌,谢三郎媳妇犹自欣喜,那巴掌转头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又惊又委屈,手捂着脸就要哭,族长夫人已经整肃好衣服,屈膝向姜竞霜致歉。

姜竞霜冷眼瞧着。

她不是个傻子,春花才多大,平日里只需要服侍自己就够了,饶是如此清闲的活计,春花有时还会跟呆头鹅一样做不清楚,姜竞霜相信她可能见事不对会去找谢羯帮忙,却不相信她能如此准确地知道谢羯的行踪并把他顺利地找回来。

毕竟连她都不知道谢羯白日是何时消失的,又是去了哪里。

而且今晚这谢宅实在是太安静了,在她不知不觉时,仆从们都被用各种借口打发走了,就连诵经的和尚也没有出现,其中肯定有老族长出力的地方,但族长的手也管不到小辈的家里,因此谢羯必然也暗中帮助了不少。

她早就在怀疑自己被谢羯算计了,现在一看族长夫人的表现和施氏的眼神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心里水凉一片。

那外头雨水仍旧在哗哗作响,何尝不是在提醒她,在这人影幢幢,人心莫测之中,她自己就是那座任人拿捏宰割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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