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3/3页)
。独生子是这样的,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根据历代帝王和太子斗法的结论可得,太子作为国本,只要不是直接和皇帝对上,那么皇帝为了全盘考虑,也是不得不要吃些暗亏。
谁叫太子的半君名义和继承权,本身就是对皇权的限制与削弱呢。
但赵昕也没有一直犟下去,毕竞他不愿意真的成日里待在东宫读书,只做一个视膳问安的吉祥物太子。更不愿意身边人担上一个不能好好规劝太子的罪名。于是等着张茂则带着一众宫人熟练的猫着腰退下去之后,赵昕就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说道:“是儿子指使的,但儿子那也是不愿让爹爹圣名受损!
“爹爹,我看过剖子了,近些年叛乱实在是太多了。若还是对这些地方官迁延枉纵,将来还不知会有多少。爹爹也不想将来后世谈起您时来一句说甚盛世,叛乱不断吧。”
“逆子!你懂什么!“赵祯大怒,手中的报纸直接摔到了赵昕脚边。
赵昕直接跪了,可声量不减反增:“儿子当然没学得有爹爹多。但已经学了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一动一静,阴阳调和。人如此,国亦如此。爹爹,治国不仅要有菩萨心肠,更要有雷霆手段!”
“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一动一静,文武之道!”
赵祯已经被那句说甚盛世,叛乱不断给气昏了脑子。都没听清赵昕后边说了什么,直接上手要来抓他,想用自己的巴掌在赵昕的小屁股蛋上烙上几个印记。这是赵昕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毕竟他这个爹,根本就没有武德,更甭说讲武德。
于是麻溜地就站起来,提溜着下袍就往殿外跑。他这个爹好面子,肯定不会在外头打他。等着气消得差不多,就会认真思索他的话了。
据赵昕自己估计,为了维护他这个太子的面子,再加后头的言辞,那些只顾着自己的官被收拾的概率应该有八成。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赵昕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现在驭使的这具小身体,一个不留神就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往外栽去。
“最兴来!”
赵昕还没回过神,就被无良爹给紧紧抱在了怀中。“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当值的太医都给我叫过来!”
“最兴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倒哪里啊?是不是疼了?”
赵昕耳中充斥的是赵祯的急切询问,眼前是因为赵祯一句话就乱起来的垂拱殿,还感受着赵祯怀抱他的巨大力度,突然福至心灵,说出一句话来:“爹爹如今心忧儿子身痛,难道就不担心儿子将来应对这万里河山心累吗?”赵祯:……
随即就是一点点扩大的苦笑,让人看着胆战心惊。张茂则一脸后怕地退开了,他现在就后悔自己手脚太快,怎么第一时间就往前凑了!
这种话真不是他这个内侍能听的啊。
绝对没有下一次!
张茂则那如电般的撤退速度令其余宫人也放缓了脚步,默契地给父子两人留下大片的空间,并眼睁睁的看着官家抱着太子坐到了御座之上。
赵祯一只手把赵昕圈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忙活半天抽出了一本剖子,叹了一口气后扔给了赵昕:“你自己看看吧。”
赵昕打开一看,居然是范仲淹的剖子。
再一看火就起来了,怎么这个说出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好的变法派,居然对京东、淮南两路完全没有起到应尽职责官员的处理意见仅止于罢黜!
赵祯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最兴来,看到了吧,文臣到底是偏着文臣,他们是不希望你爹爹我学会杀官的。”
赵祯的话里的意思赵昕听明白了,即出于臣子的阶级利益让他们不想帝王学会杀官。
因为今口能杀旁的官,将来刀也有可能落到他们的脖子上。
他的无良爹许是出于还需文臣压制武臣,依靠文臣治理天下等等原因,说得难听些就是性格柔弱寡谋,默认了不杀官这条博弈线。
赵昕攥紧了手中的剖子,一字一顿说道:“国家有疾,已至脏腑。爹爹且安坐,看儿子疗病。”原以为你们只是姻亲故旧互相勾结,联手压制武臣,结果却是尾大不掉,自发划定了斗争底线,还倒反天罡要求皇帝也遵守这条线了。
大宋朝这帮文官,真是不下重手都不行了!赵祯紧紧地抱着他,很久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用着一听就下了很大决心的语气说道:“我儿聪慧,且放手施为,爹爹为你压阵。”
从前他没有“儿子”,只想着能把皇位传下去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现在不仅有了儿子,还是个这么聪慧的,再留下烂摊子让儿子头疼就太没有当爹样了。现如今不可一世的西夏人都称臣纳贡了,他就不信压不下这些个文官!
既下了决心,赵祯的处理也很果断:“拟旨,着有司议定京东、淮南两路剿灭王伦失职者官吏的罪刑,不可漏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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