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第2/2页)
“好好栽培你儿子,记得用些心思。”嬴稷望向异人,“还有一事,这回领兵伐赵,寡人欲派你随王翦前往,莫要负了寡人心意。”
自个儿爹总算被送走,成乔正心里窃喜,嬴傒却比异人更快作出反应,长腿一弯,跪地请命:“子楚阿弟前不久方护送九鼎归国,必然疲累,孙儿自请代替子楚领兵,为大父分忧。”
这忧哪里轮得到他来分,嬴异人忙道:“长兄爱护幼弟心意异人尽知,只是伐赵劳心瘁力,异人不忍长兄受此苦楚,不若就让异人分担。”
“俗语谓长兄如父,爱护众弟是为兄分内之事,子楚不必谦让,就让为兄去罢。”两人你来我往,互攀衫袖,当着嬴稷的面还情真意切上了。
嬴异人哪里是吃素的,当即恳切回道:“长兄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诗经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上战场可不是论兄弟情深的地方,异人奉命伐周之时已然积累出不少用兵经验,能者居之,也该让异人为国效力。”
这哥俩论战场带兵还算异人出众一些,嬴傒争不过,告退时仍不忘在人堆里悻悻然白他一眼。
“你过来。”众人散去后,嬴异人还是不放心,朝成乔挥了挥手。
成乔不敢怠慢,乖乖跑过去,敛起衣袖听他耳提面命:“日后不可再于秦王面前妄言,若非秦王体谅你是童言无忌,否则必然怪罪。”
“可是王曾父也没有生气啊。”成乔无辜道。
她也是摸准了嬴稷的心思,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白起当年惹秦王的不快早随着岁月淡化,剩下的就全是他人难以企及的优点。
不管贫富贵贱,人都是这个德性。
嬴异人叹口气,这时一阵疾风吹过,他捂唇曲背咳了两声,惊得身旁侍者忙来探视。
“公子!”手忙脚乱地为他顺着气,眼里满是恐慌。
嬴异人摆了摆手:“无碍。”
成乔看向他的目光里不免多了两分同情,虽然身体一向不太好,但嬴异人也不敢在父亲与大父面前有所表露,只能自己硬撑着。
“爹爹……”她踮起脚尖拍着他的后背,但嬴异人个子很高,毕竟有个一米九的儿子,父亲的基因想矮也很难。
成乔现在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团子,想要摸上父亲的背着实是一件难事,侍卫看着她即便费力也要安抚父亲,忍不住围观她的孝顺。
对于如此关心之举,异人颇为意外,他望了成乔一眼,道:“不论如何,切记谨言慎行,不该提的千万闭嘴,不该说的话也憋在肚里。”
他又咳了几声,单薄的脊背在风里显得颇为清削。
“是。”成乔垂下脑袋,不再与他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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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稷阅完兵,因年迈体力不济,头脑难免昏沉困倦,便让寺人将自己扶回了寝宫中。
途中路过周王献上来的九鼎,陡然又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头也不晕眼也不花了,顷刻停下了脚步。
他绕着九鼎转了两圈,两眼不无得意地环视着这件作品,想到小时候被送去做质子,青少年又被母亲宣太后摄政,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毫无继位希望的幼子竟能带领秦国走向如今的辉煌。
可惜还差最后几步。
只是这路途看似不远,实际走起来,嬴稷也不知能有几成胜算。
他注视着九鼎陷入沉思,冷不丁上面的符文竟变了,跳跃着组成了新的文字。
嬴稷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揉了揉双目,确信那真的变了。
莫非是当年举鼎的兄长秦武王显灵了?
嬴稷深吸一口气,想他纵横战国几十年,什么奇闻未曾见过,这点怪事不足为惧,当下眯起眼,驻足仔细看去。
【照我说老爷子赐死白起根本没必要,人家白起不肯去打赵国,他还冷着脸跑去说什么君若不行,寡人恨君,哪个有自尊的人吃这套?】
【那你说最优解是啥?】
【学学始皇亲自跑去频阳跟王翦道歉,白起也吃软不吃硬,老爷子也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喊两句将军独忍弃寡人乎,我就不信白起还能不理。】
嬴稷将这看完,只觉肺管子被人戳中,“君若不行,寡人恨君”本就是他一时气话,哪知真刺激到了白起神经,这之后多年他无数次想过要是换个话术,这君臣之间是否会换个结局。
只是这段貌似对话的文字,究竟是何人所发?
王翦他自是认识,但这始皇……又是何人?
又是哪位后人,有如此功盖寰宇的口气,竟用了如此恢宏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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