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两军相逢 (第1/2页)
殿外雨急风骤,雨点打在窗户上噼啪声响成一片,扰得诸人心头彷徨错乱……
几人面面相觑,心思纷乱,沉默得有些诡异。
良久,萧瑀干咳一声,轻声道:“当下局势危厄,崔兄指挥军队作战还应小心为上。”
崔信抬起眼皮,看了看萧瑀,“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他不肯定萧瑀言语之中的“小心”是否还有其他含义,此时此地也不能有所试探,且不说门外依旧留有不少晋王府的禁卫,耳目繁杂,甚至旁边还有一个褚遂良。
万一自己猜测错误而出言试探导致晋王起了猜忌之心,后果难料……
萧瑀则蹙着眉头,似乎觉得自己的暗示还不够,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山东子弟不远千里赶赴关中,当得起‘忠义’二字,如今不知多少却葬身于这关中之地,着实令人惋惜。”
崔信目光之中露出讶然,盯着萧瑀看了一会儿,又看看耷拉着眼皮恍若不闻的褚遂良,这才对萧瑀道:“太宗皇帝英明神武,被当世尊为‘天可汗’,如今英年早逝,普天同悲,吾等乡野之人不识什么微言大义,只知忠君爱国,既然太宗皇帝有未了之心愿,自当竭尽全力予以奉行,纵然其间千难万险亦无怨无悔。”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缓缓续道:“但正如宋国公您所言,此番入关驰援晋王殿下故乃义之所在,但伤亡着实令人惊骇,即便今日能够尊奉殿下登上大位,他朝老朽返回山东之时见到家家缟素、户户悲戚,着实不知如何自处,羞煞愧煞、无颜见山东父老!”
萧瑀点点头,感慨道:“吾辈之人,忠君报国马革裹尸实在寻常,事关社稷之存续,个人之生死荣辱何足挂齿?然则谁又不是父母所养、子女所望,甚至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依托?当此之时,奋死血战自是义之所在,但身膏野革何尝不令亲人、宗族失望?天下事往往皆是如此困扰且矛盾,一边是义之所至,一边是责任在肩,忠孝难以两全啊。”
褚遂良起身走到殿门处,负手站在地板之上眺望着外头的雨幕,一言不发。
崔信目光随着褚遂良看了看殿门口,旋即回头,看着萧瑀道:“老朽一介乡野村夫,苟活了这般年岁却粗鄙肤浅,读过几本书却也难知其中真意,当下之时该当如何,还请宋国公赐教。”
萧瑀目光闪烁,略作沉吟,低声道:“家国天下,立身之本也……再看看吧。”
崔信心领神会,这一句“家国天下”正是世家门阀行事之准则,“家”在“国”前,“国”在“天下”前,“家”既族群,“国”既朝廷,“天下”则是万民……
当此之时,晋王成事之几率已然不大,萧瑀必然与自己一样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甚至自己较之萧瑀更甚一筹,毕竟江南士族虽然被水师打得丢盔弃甲,募集的十万私军一哄而散,但底蕴未失,根基犹在,想要恢复元气只需一段政局平稳的时期即可,但山东世家却损失惨重,动辄有灭亡之祸。
支持晋王是为了利益,什么帝国正朔、先帝遗愿都不过是口号罢了,利益当前,什么也能舍得。同样的道理,如若晋王谋事不成,希望之中的利益自然烟消云散,那么就得思虑后路,如何止损便是头等大事。
作为山东、江南两大门阀的领袖,两人利益一致,自然一拍即合,虽然默契之下并未深入,但三言两语之间却已结成同盟。
利益为先,自然无所谓忠孝廉耻,有利之时相互羁绊、彼此争夺,止损之时同心协力、共同进退,此正是门阀之特质,无所谓忠诚、不在乎道义,唯有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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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辰时初刻,但大雨一夜未停,天边也只是露出一抹浅淡的白晕,昭德殿周围的战事如火如荼,并未因大雨如注而有所冷却,李治顶盔掼甲、策马而行,身后数百晋王府禁卫亦步亦趋、紧紧相随。
然而刚刚从昭德殿走出来不远,迎头便遭遇一个噩耗。
“启禀殿下,李大志已经率领太子左卫率自玄武门入宫,马上就能抵达昭德殿!”
虽然早已知晓太子左卫率必然自玄武门入宫,而后与右屯卫合兵一处加强武德殿之防御使得战局彻底走向对自己不利的方向,但骤然闻听这个消息,李治还是有一刹那的愣神。
心脏不可遏止的沉了一下,漏掉几拍……
李道宗挽着缰绳在一旁提醒道:“殿下,事已至此,不能犹豫,当竭尽全力奋死一战!”
到了这个时候早已退无可退,只能勇往直前、向死而生!
李治自然知道自起兵之日始,便没了退路,即便能够混出长安城从此隐姓埋名、流亡天涯,可那与死又有何异?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一场,看看上苍是否对自己意有所属!
他咬了咬牙,大声道:“将本王的大旗竖起来!”
战场之上,大旗所在即为主帅之所在,等同于给敌人竖起一个靶子,邀请敌人速速来攻,危险性自然成倍增加。但也正是这份信心与勇气,会使得麾下部队士气暴涨。
旗竖人在,旗倒兵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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